說起教師的“讀書”,自上而下都是大張旗鼓地倡導支持,具體到教師個人,在自我總結中也多是宣示自己在不斷地“讀書學習”,如果你說哪個地區、哪個學校、哪個教師“不注重讀書學習”,恐怕會令對方頗感不悅,因為大家在這方面多多少少是做了一些工作,費了一點心思的。
但在私下我們不難發現,不少老師對“閱讀”沒有感覺甚至嗤之以鼻,更多人則常常會訴苦:唉,太忙了,沒有時間讀書學習。這種“有心無力”的背后,除了教師本體因素的作用之外(如不善規劃、不愛學習等),確也是一種不得不正視的客觀情態。
蘇霍姆林斯基在《和青年校長的談話》中指出:“要把看書學習變為教師的精神需要,應有一些非常具體的、容易捉摸和便于衡量的前提和條件。這首先就是時間——教師的空閑時間。教師能自由支配的時間越少,他陷在寫各種各樣的計劃、匯報里的事情越多,那么,他沒有什么東西可教的時刻就會來得越快。”現在大多數中小學教師本身承載的工作量比較大,能夠自由支配的時間已經很少,針對這一情態,教師更需要集中有限的空閑和精力潛心教研,有關方面首先應該考慮的是怎樣引導教師利用相對的空閑時間進行有效的讀書學習和專業規劃,并在某些必要的統一的集體活動之外盡可能為教師創造一點自主的空閑時間。遺憾的是,在浮躁功利、形式至上之風的浸染下,學校、教師往往為某些繁苛的項目所捆綁,被一些瑣細的事務而困擾,如此折騰更不堪重負,談何讀書學習?而且很多教師在宣傳鼓動下只知道一味地擠學生、搶時間、拼分數。面對如是導向,很多人自然利用一切時間“忙”著,忙著那些不管有用無用、不管得當與否但對于眼前“功利”卻實實在在的東西,盡管這樣的日子從其內心來說著實很苦、很單調、很乏味,盡管教育生態和教師發展已然潛伏并呈現“亞健康”癥候。
這時大家似乎看清了一點:有時越是說要做“有思想的教師”,實際走向卻越是在做“思想單純”的教師。久而久之,我們會看到這些群落之中整體及其個體內涵的缺失,盡管這種缺失仍會以某種特有的方式被掩飾乃至美化著。
誠如愛因斯坦所言,過多忙碌、負擔過重必然導致浮淺。
現在,我們倒過來想想:如果教師的工作量都有較大幅度的減輕,空閑時間大大增加,教師的“讀書學習”和專業蘊涵是不是就會大大增進?未必。
一個顯見的例證是:在一些教師平均課時數和執教班級數量減半的學校,我們沒有看到教師中間專業學習的熱情有多高,恰恰相反,看到聽到的是不少教師如何充分利用這些比較充裕的空閑時間上網玩游戲、聊QQ、看電影,如此等等。在教師的整體休閑領域這些活動有其合理性,但將其在工作時間內無度地移植、擴展顯然是不當的,對此教師本身應有清醒認識,保持自覺自悟、自警自勵。
面對相對富余的空閑時間和有利條件,很多人或者找不到前進的支點和取向,或者仍然駐足于那種原始的工作方式,多少年下來,我們看到的恐怕仍然是:這些群落之中整體及其個體內涵的缺失。
為此,我要對愛因斯坦的話作出補充:不知何以所負,過而不當的閑散也必然導致浮淺。
我們倡導教師專業指向的讀書學習,絕不是要大家進行書呆子式的閉門造車,絕不是要大家單純務虛而松卻教學實務,絕不是要大家無視考試、分數等現實教育測評合理層面的訴求,而是為了切實轉變和提升教育理念、趨于正當的教育價值取向,為了建立和堅守教育者應有的人文情懷和精神本體,是為了建構清醒、理智、敏銳、深遠的專業頭腦和專業思維,穩步增進教育教學內涵,以更適切的方式改進教育教學工作。
蘇霍姆林斯基一再強調教師要養成思考的習慣,要“把讀書作為精神的第一需要”,而其“讀書學習的需要只能在教師集體的整個精神生活的氣氛中養成”。可見,沒有一種置身集體的健康文化的引領,沒有一種基于個體自覺的專業覺醒,教師無論有多“忙”抑或多“閑”,都很難實現真正的“專業發展”,更難以探尋并獲得真正的“幸福感”。
只有真正“忙”其所“忙”、“閑”其所“閑”,教師才會“忙”而不亂、“忙”得更有價值,才會“閑”而有道、“閑”得更有意義,在“忙”與“閑”的相得益彰、互補互助中,真正步入和達成一種持續穩健、蓬勃向上的成長與發展境態。
(校對:張潔瓊 郭彤洋)